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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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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1 章

這場暴雨接連下了好幾日,直至護城河的水都快溢出來了才堪堪停下來。

暴雨後的空氣都沒了原先的粘稠感,天空湛藍如洗,陽光明媚,長安街上人潮來往,又是一片海晏河清的景象。

“這已經第三天了,單妙你什時候走?”紅招坐在榻上看著對面沒個正形的少年人問,“我今日就要走了,族裏的事情可還沒處理完。”

單妙懶散著點點頭,神情懨懨。

“柳舟還沒醒過來,白如玉他們去找老皇帝說清這件事情,不過奇怪的是那皇帝聽見福寧公主死了也沒多大反應。”紅招絮絮叨叨地說著,忽然有些嚴肅地看著單妙。

“單妙,來之前我仿著你的筆跡口吻給千徑山發過一封求救信,可到現在都沒有動靜,你覺不覺得有些奇怪?”

單妙垂著眉眼:“劉必和柳舟也向師門發過,絲毫沒有動靜。而且他們說他們落入了一個戰場之中,裏面全是大妖厲魔,還看到了我師父!”

“你說是你們師門故意不來,還是信根本就沒發出去?”

單妙搖搖頭:“此次獵宴來的都是各家門派內的頂尖的弟子,長老們可舍不得我們送死。尤其是白如玉和王鈺兩人,他們不僅是王白兩家的子弟,身後更是站著佛門與道門,怎麽會讓這兩人就這麽死了?”

紅招點點頭:“確實不太可能,但若不是出了意外,你們也未必能從夢魘花手裏活下來。”

單妙漫不經心地敲著桌子:“這次獵宴本來就疑點重重,先是我們千徑山莫名破例加入,後又改了往常的地點,讓我們前來帝都調查這個案子。”

紅招:“這樣看來,你們千徑山問題很大,單妙,這不是沖你來的吧?”

單妙哂笑:“怎麽可能,我不是一直待在千徑山上,又沒惹什麽仇家。”

紅招嗤之以鼻:“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。”

“你身負劍骨又還是秦清的弟子,難免不會招人妒忌。”

單妙不置可否,此時窗外飛進一只紙鶴落在他的手上。

“誰給你寄的信?”

單妙打開看了看,臉色不好:“是陰川。”

紅招想了想:“就是那個被魔氣纏上的那個?他找你什麽事?”

“他們從千徑山上逃了出來。”

“聞潛呢?”

紅招搖搖頭:“我怎麽知道,他每次見到我恨不得拿劍剝了我的皮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“我得去找他。”單妙說著急忙要走。

“哎單妙,你那小師兄自那日跟你回來情緒就不大對,你自己註意點。”紅招在後面懶懶開口,聲音中有幾分警告之意。

單妙擺擺手大步離開。

“聞潛,衛蘇他們遇到麻煩了。”他推開門就看見屋內空無一人,走下樓去只看到劉必坐在大堂內,“你看到聞潛了嗎?”

劉必頭也不回:“我又不是他娘能知道他一天到晚去哪?”

單妙摸摸鼻子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被罵,而劉必則是暗暗揪著袖子罵這一對狗男男不知廉恥。

剛想出門去找就撞見了白如玉和王鈺兩位道友。

“單道友。”白如玉叫住單妙。

“有事?”

“陛下那邊已經處理好了,我們今天便要回去覆命。”

單妙敏銳地聽出這話裏面的“們”字,狐疑地看了兩人一眼,白如玉還是一如往常的假笑。

“今日正好與單道友告別。”

單妙不在意擺手:“好聚好散,一路平安。”

白如玉笑容不變:“你是要找聞道友吧?我瞧他剛才往護城河邊去了。”

單妙道了聲謝匆匆出門。

“你為什麽要騙他?”王鈺寡淡著一張臉看著白如玉平靜道。

白如玉笑容竟有些惡劣:“看他們就很好玩。”

聞潛一個人坐在酒樓上,面前擺著一壺清酒和一碟花生米,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嫌酒味有些淡,但想到這一壺酒花了一兩銀子也就舍不得浪費。

念此不由想到和單妙一起出門的日子,不用花任何錢就能吃上最好的飯菜,住最好的酒樓。

由儉入奢易,由奢入儉難。

果然舒坦的日子過慣了就很難不記得單妙的好。

聞潛嚼著花生米不由沒臉皮地想,要是每次下山都把單妙帶在身邊就好了。

轉念一想,單妙那矜貴的性子肯定很難養活,崖谷下面全是妖獸,斬殺一頭落的滿身都是血,他那般愛潔肯定受不了。到時候肯定又要折騰他一遍,鬧著要洗澡。

更何況秦清若是知道了他把她的寶貝徒弟拐跑,一定會氣得打斷他的腿。

聞潛一杯一杯地喝著,喝到見底了才想起剛才店小二說的這清酒後勁十足,可修道者只需用靈力化開酒勁,永遠都不會喝醉才是。

聞潛不知有意無意,根本沒有催動靈力,腦子裏昏昏沈沈的,面上卻還一副風光霽月的模樣惹得店裏的人小姑娘都在拿眼瞅他。

“聞潛!”

樓下的單妙繞著護城河轉了好幾圈也沒找到聞潛,幾乎轉遍了整個帝都,就在他都打算回驛站的時候,擡頭便望見了靠在欄桿上的聞潛。

一襲飛鶴服,白衣無瑕,俊眉星目,爽朗清舉,正托著腮沖他笑。

與往常的冷笑不同,好像一江春水徹底朝著單妙奔湧而來,被風吹過引起的一絲漣漪都好像是潑天巨浪,打得單妙緩不過神,癡癡地站在地下看著樓上的人。

“你找我?”樓上的人慢慢開口看著單妙,心裏模模糊糊地盤算著怎麽樣才能將樓下這人拐走。

單妙都走到樓上坐在聞潛面前半天才緩過神來,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幹了什麽,臉都紅了大半不敢直視他。

他早就知道聞潛生的好,但沒想到這廝笑起來這麽好看。

“嗯...”

“什麽事?”聞潛倒完之後一杯酒,看對面單妙還在盯著他手一頓,將酒杯遞過去。

“你要喝?最後一杯了,給你。”

單妙啊了一聲呆呆接過來喝了下去,喝完之後才想起來這好像是聞潛的杯子。

這是剛才他喝過的。

這是他剛才碰過嘴的。

再擡眼對面的聞潛正沖他笑,竟生生讓他從那雙漆黑的眸子裏看出一點戲謔,是他醉了還是聞潛喝醉了。

怎麽大白天就開始眼花了!

“衛蘇他們下山了?”

聞潛捏著盤子裏的花生米漫不經心道:“所以?”

“黃嬌嬌被四峰主關押在峰內,而且一直被強迫抽離丹火,危及性命。衛蘇和陰川為了救她而逃下山,現在卻被大峰主下令追殺,如今他們已經往帝都這邊來了。”

“你又要多管閑事?”聞潛不悅。

單妙:“這不是閑事,他們都是同門。況且黃嬌嬌情況不是很好,被四峰主強行抽取丹火很有可能傷了根基。”

“所以這關我什麽事?”

單妙楞住:“我只是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他們,畢竟他們一個丹修一個毒修還架著一個黃嬌嬌肯定支持不了多久。”

聞潛不說話只吃著那碟花生米,就在單妙都快放棄的時候,他才拍了拍手撣掉花生米屑開口:“我有什麽好處?”

單妙看著那碟花生米:“那這件事之後我請你吃大餐,點老羅家最貴的菜。”

聞潛掃了他一眼:“就這?”

單妙:“再加上我師父的一壺釀川?”

聞潛不說話。

單妙咬牙:“我屋子裏那盒春尖茶也給你,不能再多了!”

聞潛斜著眼看他,過了半晌才沖他勾勾手。

單妙忙附身過去。

聞潛趴在他的耳朵邊,忽然吐了口氣說了兩個字。

“成交!”

單妙楞在原地,呆呆地捂著耳朵,只感覺那如同火灼了般發燙。

聞潛也不管他什麽反應,大步走下樓去。

只留下單妙反應過來,氣得罵這黑心賊,坑他這麽多東西。

一時間氣不過連忙追了上去,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壓笑罵:“你這只黑心的狐貍,是不是假裝喝醉了,白白坑我這麽多好東西,你往日裏都吃了我多少頓飯了,連個忙也不樂意。”

聞潛被他壓了個趔趄反常般地沒有回手,單妙也就大著膽子摟著他的脖子。

長安大道上,兩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,各種攤販酒樓開得如火如荼,兩個身形俊拔地少年大步走在人群中,一路有說有笑。

陽光明媚燦爛,將這座都城的所有黑暗都深深埋在地下,他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,斜斜地印在地上,一副親密的模樣。

他們誰也沒有提夢魘花的事情,單妙自那日被大雨淋了一場之後便在也沒有說過此事。

聞潛更是理所應當地忘記了,仿佛那日金丹雷劫之中的單妙從未出現過。

天光峰大殿之上,李邢跪在地上,高座之上是一襲黑袍的賀圖,面容黑沈如炭,周身的威壓全部釋放出來讓底下的李邢瑟瑟發抖,差點支撐不住趴在地上。

“老四你可真是出息,我說你怎麽八百年不出一次樞機峰,一出山就帶回一個弟子。原來是關在自己的山頭裏強行抽取弟子的丹火,若不是衛蘇帶人逃了,你還要瞞我到什麽時候!”賀圖將手邊的硯臺狠狠砸下去。

“師父說的沒錯,你和老三就是心思不正,遲早會走上邪修的路子,與其留在我們千徑山上不如趁早趕出去!”

李邢跪在地上大哭:“師兄我錯了,這次是我鬼迷了心竅,可你也是知道的啊!元嬰共幾百年的壽命,我已經在元嬰滯留太久了,若是再不突破就會身魂消散啊!”

“我只是想用鳳凰火煉出一枚進階丹而已,我沒有想殺了她!”

賀圖厭惡地看了李邢一眼,從桌子上拿了一張丹方扔下去:“還在撒謊!這張單子上可是清清楚楚寫了最後一步成丹需要活人獻祭,若不是那名弟子被救走,你是不是要拿活人煉丹!”

李邢看著自己的親手寫的那張丹方頓時說不出話,在地上痛哭流涕:“師兄我知道錯了,你就饒了饒了我這一回吧。看在你我這麽多年師兄弟的份上,更何況秦清她不會同意你把我趕出山的!”

“我我是她的師兄!”

賀圖聽他提起秦清臉上更是冷笑連連:“你說要是秦清知道你拿人煉丹,她是把你趕下山還是直接殺了你!”

李邢顯然想到了秦清嫉惡如仇的性子,要是被她知道了這件事恐怕會立馬提劍殺了他,頓時心涼了大半。

“你去地牢裏給我好好反省反省,來人給我把四峰主帶下去!”

李邢從幾位刑堂長老手中想要掙紮,卻被賀圖冷冷一句話嚇住。

“再動就把他四肢釘上追魂針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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